( ) 说完这句话,纪悠染没再看郁辞一眼,抬腿朝前面走去。
郁辞一路跟着她走到停车场,高特助此时也追了上来。
纪悠染从包里掏出车钥匙,按下开锁键,去拉车门。
郁辞拉住她胳膊,沉声道:“高特助送你。”
“不用,我自己回去。”
她说完,径自坐进驾驶位。
郁辞静静地站在一旁,看着她直直地靠在汽车靠背上,半晌过后,她扭动汽车钥匙,车子缓缓滑出,慢慢加速。
嘀——
一声汽笛长鸣,随后戛然而止。
郁辞神色一变,拔腿朝纪悠染车子的方向跑去,高特助连忙跑着跟了上去。
拐弯路口,纪悠染的黑色奔驰车静静地停在路中。
郁辞跑到车旁,见纪悠染的头趴在方向盘上,连忙去拉副驾驶的门,可车门是锁住的,他疯狂地拍着车门。
高特助捡起路边一块尖尖的石头,走过去,“郁总,可能晕倒了,砸门吧。”
郁辞点点头。
高特助扬起石块狠狠砸向车窗,连续砸了即使下,车窗玻璃自敲击处裂开。
郁辞心急,拿过高特助手里的石块,朝碎缝处连续猛砸,顾不得玻璃割伤流血的手指,将门从里面打开。
“悠染,悠染。”他拍了拍纪悠染的脸。
翻出她包里一个蓝色药瓶,从里面倒出一颗药,喂进她嘴里,在咽喉处捏了几下,将她抱出来,放进汽车后座,随后跟着坐进去。
高特助连忙上了驾驶位。
“快点开,雁城医院。”
车子冲了出去。
……
医院里。
郁辞坐在凳子上,不停看向急诊室的大门,见医生出来,他连忙起身。
“她怎么样?”
医生摘下口罩,“郁总,情绪激动引起的暂时晕厥,没什么大碍,你喂药很及时,我给她打了镇定剂,睡一觉应该就会好。”
“需要住院吗?”
“暂时不用,等她醒过来看看。”医生低头看了一下郁辞的手,提醒道:“您的手受伤了,我让护士帮你处理一下。”
“好。”
不一会,护士拿着托盘过来,帮郁辞处理好伤口,涂上黄色药膏,叮嘱了他两句。
纪悠染悠悠醒转过来时,郁辞站在窗户边接电话,她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,眸子里的光意味不明。
“醒了?”
郁辞接完电话,转身就对上纪悠染茫然的眼睛。
纪悠染沙哑着声音问:“阿辞,我怎么了?”
“你开车的时候晕倒了,我和高特助把你的车窗砸了,医生说你只是暂时晕厥,你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吗?”
纪悠染眨了眨眼睛,深呼吸一口,说:“还好,就是心脏有点闷闷的。”
郁辞转身出了急诊室,没多久,他后面跟着一个医生回来。
医生给纪悠染做了一番检查,询问了几句,说:“没什么大碍,我开点静心安神的药给你,回去好好卧床休息,晚上一定要休息好,不要熬夜。”
纪悠染涩然一笑,“医生,你有办法解决失眠问题吗?一到晚上,我脑子里就乱哄哄的,怎么也睡不着。”
医生笑了笑,“小姑娘怎么会睡不着,睡觉前别刷手机,把那些不好的事,不好的人全部扔掉,保准你睡得像如来。”
纪悠染嘴角微微牵了牵,乖巧应道:“好的,医生,我记住了。”
她说着话,目光一直落在郁辞戴在左手的手串上。
“阿辞,你怎么戴上这种手串了?你以前从来不爱戴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。”
郁辞看着她,眸光意味不明,淡淡嗯了一声。
纪悠染眸子敛下去,嘴角挂着一丝温淡笑意。
乌云盖住了整个雁城,天空灰蒙蒙的,云层翻滚着。
黑色奔驰不紧不慢地驶向纪公馆。
“对不起啊,今天又吓着你了,公司里是不是有很重要的事情?”纪悠染说话的声音很轻。
郁辞侧眸看着她,温声道:“你没事就好。”
“我没事了,我这身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,都是自己作的,就是那年……唉,都是我自己不够强大。”
郁辞沉默。
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,说什么都是苍白的,她生病是因为他,而他不可能给她想要的。
时间真能让她好吗?
车子停在纪公馆门口,高特助按了一下喇叭。
别墅门打开,里面的保安出来,对着车子行了个礼。
三人从车里下来。
郁辞淡声对保安说,“你家小姐身体不太舒服,车子……”
他话还没说完,一辆车“咻”地停在后面,车门打开,从车上下来一个人。
“郁少,你这大忙人来,无事登我家这三宝殿干什么?”
随即他的目光落在奔驰车前窗和纪悠染身上,沉声道:“不是去母校了吗?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子回来?”
来人语气并不是很善,目光盯着郁辞,带着警告,还有一丝阴冷。
“纪少。”郁辞微微颔首,抬眸望去,神情散满慵懒,语气淡淡道:“悠染身体不太舒服,刚从医院回来……”
纪嘉木目光中闪过薄薄凉意,语气冷硬,“撇下好好的实验你不做,跑去参加什么母校高考动员大会,有什么用?人家要的郁少的名气和脸面,你跟过去,让人怎么看?”
郁辞眉心蹙了蹙,对纪悠染说:“我走了,你听医生的,好好养着身体。”
“嗯。我哥是担心我,你莫见怪。”
“不会。”郁辞沉声说了句,转身离开。
高特助朝纪家兄妹俩微微颔首,快步跟了上去。
高特助用软件叫车的时候,郁辞就站在路边的树下,掏出兜里的打火机,抖出一根烟,点上。
远处的纪公馆在暮色里显得庄严,静默。
他悠长的目光望着,吐出一口烟。
这可能是最后平静的日子,该来的都会来。
如同潘多拉的魔盒,多年前魔鬼进去,打开瓶口……
这一刻,他无比羡慕许静安的世界。
她的世界跟普通人比起来,是复杂很多,经历过很多人不愿意经受的磨难,可是跟他们这些被游戏规则所约束的人相比,她无疑是快乐的,也是自由的。
她的散满慵懒是天生的,而他的,是表象,他的内心从来没有任何一刻放松过,时刻都要担心背后有人将暗炮冷箭射向他。
这些大家族里每个被选中的人,何尝不是这样。
树欲静而风不止。
暴风雨快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