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 ) 正院此时已经散了,一干侍妾各自回了自己屋子,她们也得忙着张罗搬家的事情,还得凑一块,讨论一下如何在保护好自己的情况下,尽可能恶心李氏,好叫太妃娘娘舒心。
因为赏赐的东西比较多,所以她们回去的时候,顾晓还叫下头的人帮着送了一程,这些人自然带着几个侍妾感恩戴德表忠心的话回来了,这会儿就在给顾晓复命。
春燕笑道:“娘娘这般赏赐,谁不乐意呢,回头啊,娘娘可就有好戏看了!”
顾晓摇头说道:“她们也是可怜人,王爷没了,又没个孩子,年纪轻轻的,就得在府里头守着,这辈子都难得看到外面是个什么样!我这边料子放着也是朽了,给她们也能让她们日子松快一些!”
顾晓是真心这么想的,她上辈子该见识的也见识了,996了多少年,虽说混得不错,但是也落下个各种毛病,如今白捡一个年轻的身体,还天降富贵,她自然是不想再折腾,只要好好享受生活就好。可那些侍妾可没这样的运气,也就是顾晓不在意,换做是其他王府,直接打发到庙里做姑子也是寻常。饶是如此,顾晓若是不发话,她们连院门都不得出,一辈子困在那么点大的院子里,又没有别的指望,只能是无声无息地枯萎。
春香她们跟着恭维道:“娘娘心慈,是咱们这些人的福气!”
这边正说着话,那边就有人在门口传话:“娘娘,西院又几个婆子吵吵嚷嚷过来了,说是要跟娘娘告状呢?”
顾晓顿时来了兴趣,笑道:“这倒是奇了,别的不说,李氏怎么会让她们跑这儿来?”
春雨抿嘴一笑:“换做是普通的丫头,肯定是出不来的,可是,这些婆子原本就是西院守门洒扫的,她们想要跑出来还不容易!”
“叫她们进来吧,问问是怎么回事?”顾晓琢磨着以后可以叫人多盯着些西院的动静,以后那边乐子大概不少呢!
几个婆子被带进了屋里,却没能进里屋,老老实实跪在那里,隔着门等着顾晓问话。
顾晓坐在那里,手里捧着一杯普洱茶,呷了一口,便将茶盏放了下来,这才慢悠悠问道:“你们不好生在西院当差,吵吵嚷嚷跑正院来作甚?”
几个婆子互相使了个眼色,最边上一个低着头说道:“回娘娘的话,奴婢等人就是觉得侧太妃处事不公,来求娘娘给咱们做主!”
“侧太妃怎么就处事不公了?”顾晓垂下眼睛,漫不经心地问道。
那婆子早就想好了说辞,说道:“娘娘素来慈悲,便是咱们这些粗使的婆子,冬天一天也有四斤的粗炭,我们老姐妹几个,以前就是住在一块,大家合起来烧炕,一个月下来还能略多出一些来!可如今,就因为那几个大丫头,一人想要占一个屋子,硬逼着我们去后头倒座房住。倒座房可没有火炕,只能用火盆,炭可就不够用了!她们倒好,原本就要轮着给主子值夜,不用自己烧炭,自然不怕炭例不够!”
另一个婆子壮着胆子插口道:“她们几个大丫头,一年里头大半年都住在主子那里,宁可叫屋子闲着,也不肯别人住进去,咱们几个虽说只是粗使的,可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!”
顾晓皱起眉头,说道:“竟有这般事,李妹妹御下也太宽和了些,竟是将丫头当做小姐养着了!府里头正经的姑娘才住多大的地方,她们几个做丫头的,倒是先享受上了!”
这话一说,几个婆子都是喜形于色,眼巴巴地等着顾晓惩治那几个小蹄子。
顾晓果然没有让她们失望,直接吩咐道:“这几个丫头是心大了,李妹妹念旧,舍不得,那我就帮她做个恶人。将她们几个降为二等留用,另择了得用的伺候李妹妹!若是还敢调三弄四的,就叫她们爹妈将人领回去!”
至于这几个婆子,搞出这样的事情来,想来在西院也待不下去了,她们既然给了顾晓一个插手西院人事的理由,那顾晓自然要投桃报李,干脆就说道:“你们也是受了委屈,这样吧,就多给你们一个月月钱,另外,去找刘管事,就说我说的,让他给你们换个差事!”
几个婆子连连磕头:“多谢娘娘恩典,奴婢回去之后定然早晚上香祷告,求老天爷保佑娘娘长命百岁,福寿不绝!”
几个婆子拿着赏钱乐滋滋走了,西院那边得知了顾晓的吩咐之后,一下子就炸开了锅。
“娘娘,你要给我们做主啊!”金珠等人根本没想到,最后板子落到了她们几个人的头上,一下子都慌了。大丫头和二等丫头差距还是很明显的,别的不说,大丫头一个月是一两银子,二等丫头却是一吊钱,按照官方的汇率,一两银子就是一吊钱,实际上,这年头因为制钱质量比较低,所以外头钱庄一两银子多的时候能兑1500文钱。这也罢了,关键是,一等才直接对李氏这个主子负责,二等却是干的是具体的事务,不仅比之前更辛苦,还要担负更多的责任。
李氏愈发觉得自己是被针对了,她本就不是什么有主意的人,这会儿也忍不住哭了起来:“王爷,你怎么就这么早就走了,如今留下我被人欺负,连个丫头都保不住!”
她这边哭,那边就有几个小丫头眼珠子滴溜溜直转,她们可是听说了,之前那几个婆子去告了一回状,一下子就从西院调了出去,还额外得了一个月的月钱,这就是现成的榜样,自然有许多人想要效仿。
果不其然,不多久,就有两个小丫头偷偷摸摸从后门跑了出去。
顾晓听到消息,只觉好笑,她忍不住看向了吴嬷嬷:“我记得以前李氏也不算什么蠢人啊,怎地如今竟是这般做派!”
吴嬷嬷不以为然地说道:“娘娘,您是当局者迷!实际上,侧太妃才是个什么出身,李家小门小户的,要不是有了先王爷这么个外甥,只能在乡下做个土财主。他们这样的人家,能养出多出挑的人来!侧太妃本来就是个眼皮子浅的,以前无非是先王爷给她撑腰,什么都不要她费心,先王爷就都给她准备好了。她有宠爱,有孩子,下头的人自然有忠心,就算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,下头伺候的人也知道遮掩,不叫咱们知道!这人往高处走,水往低处流。您瞧瞧,如今都不用咱们特意派人盯梢,西院伺候的人自个就开始反水了!”
顾晓回忆了一下原身对李氏的印象,想想还真是如此,因此不由笑道:“却是我想差了!难怪她要哭呢!”
吴嬷嬷狠声说道:“她有什么好哭的,做了这么多年侧妃,已经是用尽了几辈子的造化!原本做王爷的表妹,嫁个正经的人家做个正头娘子,王府也会给备上一份厚厚的陪嫁,将来也能诰命加身。便是王爷不在,娘娘又一向是个怜贫惜弱的,他们李家人求上门来,娘娘难道还会当做没看见不成!本就是他们李家自个将事情做绝了,前些年,娘娘多难啊,要不是娘娘是圣上赐婚,又先有了小王爷,先王爷能捧得她踩到娘娘头上去!”
顾晓见吴嬷嬷这般神情,也是一叹,握住她的手,说道:“嬷嬷,都已经过去了,现在,可不就是苦尽甘来了吗?所以啊,咱们也犯不着再跟这些人置气,把自己的日子过好,才最是要紧!”
吴嬷嬷眼圈已经红了,从腋下抽出帕子,擦了把眼泪,才说道:“娘娘宽和,可我是个心眼小的,如今瞧着她过得不好,我就是痛快!”
顾晓赶紧说道:“既然如此,那就劳烦嬷嬷跑一趟,就跟李氏说,她自个管不好自己的院子,我才帮她这一把,叫她别难过,以后再有丫头犯上,她要是下不了这个狠心,我还给她做这个恶人!”
这纯粹就是杀人诛心了,吴嬷嬷一听就乐了,当下雄赳赳,气昂昂,口中说道:“那奴婢就替娘娘走这么一趟,也好多‘宽慰’侧太妃一番!”
这天寒地冻的,天又不早了,顾晓连忙叫了两个小丫头跟着吴嬷嬷一块过去。
吴嬷嬷带着人到西院的时候,李氏还在哭呢,这会儿还升级了,搂着徒嘉泽一块哭,弄得徒嘉泽也跟着嚎了起来:“王爷,你怎么不把我们娘俩一块带走算了,如今我们孤儿寡母的,都要被人逼到家里来了!”
吴嬷嬷是顾家的家生子出身,何曾听过这等类似于乡下人哭丧的话,这会儿听得直皱眉,然后就是厉声喝道:“侧太妃娘娘,您现在可不是什么乡下妇人,那是上了皇家玉牒的人物,怎地像个泼妇一样,成何体统!”
“我都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了?还要什么体统!”李氏这会儿也是破罐破摔,朝着吴嬷嬷就吼道。
吴嬷嬷冷笑一声:“侧太妃娘娘说自己受了欺负,不如好好跟奴婢说一说,这是受了什么欺负?免得大家伙都摸不着头脑,还真当府里头亏待了侧太妃呢!”